聽到Lo-fi(低傳真)現在的樂迷第一時間會想到的,或許是Lo-fi Hip Hop:以讀書小女孩的YouTube頻道為代表,既未來又復古的沁涼音色,搭配慵懶的節奏,是容易入耳兼具功能性的工作配樂。 Lo-fi Hip Hop的世界當然不只如此,然而更早以前,提到Lo-fi直觀想到的,可能是用卡帶錄製的吉他彈唱。同樣是出自臥室,用手邊最簡單的方式創作,只是隨著科技變遷、生活模式和樂風的變化,表現手法也大相逕庭。兩者的共通之處,除了在自家臥室中就能創作外,還包括了低傳真從音質較粗略的某種「不得不」埋頭硬上,衍生成為一種DIY美學。以舊日的Lo-fi來說,常常並非是容易聆聽的,大抵得在雜訊、不成調或落拍之間,找尋片刻的真摯美好:烏雲後方鑲著一絲銀色光芒。代表人物像是前年離世的Daniel Johnston,作品總是充滿童趣和生命力。或是The Microphones的首腦Phil Elverum。 曾組The Microphones,Phil Elverum的《The Glow, Pt.2》就是一張符合Lo-fi美學的經典,從細碎到幾乎難以聽清楚的低語,到全彈發射的鼓組爆轟,一以貫之的是他陰鬱卻柔和的獨特靜謐。 Phil後來自述The Microphones想做的嘗試都做過了,改化名Mount Eerie,寫山川湖海,也寫內心感受,用更簡配的形式創作。經歷音樂夥伴,也是人生的伴侶驟逝,他的音樂不迴避,2017年的《A Crow Looked at Me》專輯直面死亡,口裡的哼唱仍是冷調的,裡頭好幾首繞到最後都回到一句「死亡是真實的」誠實到令聽者無不肉痛。 經過將近20年,Phil Elverum去年又再次以The Microphones之名發行了《Microphones in 2020》,重拾當年的名稱,或許與這是張召喚青春的專輯有關。與其說是專輯,他其實是一首長達40分鐘的單曲,用比一秒12幀還更緩慢的靜物畫速度,緩緩帶我們駛過Phil的人生時刻。 《Microphones in 2020》寫他在20出頭歲的一個星期天日場看了臥虎藏龍,竹林間的武打戲、開場的喝茶談天對他彷彿天啟,決定日後要做出蘊含這般深邃平靜的音樂;又或是看了90年代的前衛先鋒Stereolab演出,看他們僅僅用一個和弦就玩了15分鐘;寫音速青春、Tori Amos、小紅莓…那些影響他的音樂人,甚至唱到「2001年我將滿23歲,我錄完了The Glow Pt2.,我似乎總是在巡演或是安排下一個巡演,總是在奔跑,貪婪地,飢渴地」 這首超長的單曲,一直到七分半,他才幽幽地開金口,唱了第一句The true state of all things,接著就漸行漸快,不停歇地奔流過41歲創作人之所以為創作人的每一刻。 文 / 因奉, 20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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