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了,意志-Adam Pierce
Mice Parade
聽到這張專輯的第一首歌,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,因為我聽到Adam Pierce唱歌。從1997年Dylan Group第一張專輯到現在,這位全方位音樂達人,以及獨立廠牌Bubble Core的負責人幾乎沒有在錄音作品出過聲音,神秘兮兮;就連Bubble Core的網站也非常簡約,Mice Parade和其他樂團的資料,無論怎麼點選都只能看到專輯列表。
Adam Pierce很嚴肅。Dylan Group時代,他和一干好友把Free Jazz融入後搖滾,作品完全以樹枝狀叉開,帶著即興意味,他們似乎絲毫不知道收斂,每個人都兼玩多樣樂器,放射狀的創作軌跡讓人一頭霧水卻忍不住著迷。Dylan Group解散之後,Adam Pierce把自己的名字拆開來排列組合,化名Mice Parade開始他的個人創作。第一張Ramda大玩Conga探索黑暗大陸的心跳聲;野味和靈性兼具。隔年2000出版的The True Meaning of Boodleybaye沾染了後搖滾爆炸系色彩,節奏回歸四四拍,爆點極為壓抑。Mokoondi是Mice Parade嘗試IDM的作品,似乎電腦的運算能力並沒有為他帶來太多改變,整張專輯不算是機巧卻氣質高雅。All Foads Lead to Salzberg對音色的掌握更完整,有別於前幾張的野心勃勃,終於嗅得出”歌曲”的意謂。而2004年作品Obrigado Saudade,以葡萄牙語”再見,鄉愁”命名,彷彿要否定之前所有作品似的,層疊的打擊樂器彷目地跟隨著無盡反覆的吉他rif……前作好不容易才有點歌的感覺,隔了一年竟然又變成minimal?
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瘋狂的追隨Mice Parade,或許和音色有關。除了對音樂創作各種面相近乎蠻橫的探求態度,堪稱Fusion大雜燴Dylan Group和千奇百怪的Mice Parade,是被我小時候認為很神秘的樂器串連起來的:木琴和鐵琴。吸引我是因為它們有和鋼琴一樣的鍵盤,能夠敲出旋律,卻被視為打撀樂器,也就是跟鼓一樣的東西!?這個問題困擾了作為小學生的我,維期大約有二十天;最後我不得不把自己的鋼琴拆開來看看,終於了解到鋼琴其實也是以木鍵敲打鋼弦:「所以鋼琴不是弦樂器,而是打擊樂器?」想到鋼琴老師聽到這個問題時的表情,我還是會想笑,……。
Adam Pierce出了這麼多專輯,最有趣的是,幾乎每一張專輯都有樂評說”這是Mice Parade至今最好的作品”或者”更趨成熟的作品”……。Adam Pierce自己就是一個類型,必需不斷的和自己比較。這也突顯了Adam Pierce對創作嚴肅的態度:不願便宜行事、自我複製。話雖如此,他對空心吉他和木琴鐵琴的聲音運用,卻具有極高的辨識度;輕巧明亮的聲音組成獨樹一格的飄逸丰采,平和之中隱含了活潑躍動的自由奔放。
2005年這張最新作品,延續前作用葡萄牙語命名” Bem-Vinda Vontade”意思是”為了,意志”。用這麼認真的方式唱歌,讓人臉紅心跳,(有很多本來不出聲音的樂團一唱歌就破功,還好Mice Parade不是)。整體來說Adam Pierce好像在探索木吉他的民謠彈唱,使用一些他以前不曾使用的音階和絃,完成這張專輯。結構上有別於之前的放射狀創作,這張專輯發展出概念性,慣用的木琴鐵琴比例降低,歌曲也變得有始有終,彷彿堅定有力的文章,起承轉合一樣也不缺。
最令我酥麻的是木吉他野刷,音牆堆疊透明爆炸,聽著聽著如果沒有意亂情迷就會靈魂出竅。因為Adam Pierce討厭偷雞摸狗的用電腦軟體做錄音的剪接修正,又喜歡原音樂器的呈現;可以在這張專輯聽到各式各樣的小瑕庛:點不準,刷扣手軟,鼓棒掉到地上……這些真實的細節的增加了聆聽時的靈活,的各種音樂元素的使用變得更俐落,除此之外,充滿話題性地找來Mum的女主唱Kristin Anna Valtysdettir跨刀,奢侈地把她的聲音當樂器使用,自己卻唱得很”純愛”,另外還有日本樂團Clammbon女主唱也獻聲,搭配東方女性陰柔的發聲方式,Adam Pierce還小玩了一段揚琴。
現在再回頭聽當年電暈我的Dylan Group”Ur-Klang Search”;已經沒有那種被殞石擊中的驚恐,大概還會覺得錄音編曲各方面,比起現在的作品都嫌兩光。想想”Ur-Klang Search”距今也才五年!即使想要稱讚這張專輯”是Mice Parade至今最完美作品”,也說不出口,強烈的預感是Adam Pierce還會繼續編織躍動感十足的節奏,想要追上他,還需要拔足狂奔。
(原文刊載於
大聲誌)